隋炀帝二征高句丽
高句丽gaogou(一声)li(二声) 上篇说到,隋炀帝一征高句丽铩羽而归,黯然回洛。一路上,隋炀帝犹如大梦一场,恍恍忽忽,不相信这场轰轰烈烈的征讨之战,会是此果。
炀帝百思后,自得其解:认为自己是“二代承基,志包宇宙”,是承先帝之志,为国家收回高丽潜移阴夺之土,为大隋消除外患,以仁者之师来躬行天罚;诏令帝国大军恪守义兵义战,严禁杀民屠城,行使王道;让各路将领互相节制,指挥权集中于己,防止独断私行;而自己又不惜龙体,御驾亲征,深入苦漠,持身许国,自古圣王莫过于此啊!
那么为什么会败呢?
是“辽东小丑”高丽人,无事君之心,无为臣之礼,狡诈成性,阳奉阴违,背信弃义;是宇文恺,造浮桥窄短,致首战失利折损先锋大将,挫伤士气;是来护儿,争功轻敌,损舟失士,致水路军惨败;是抚慰使刘士龙,招抚无方,误时费力;是大将宇文述、于仲文等,患得患失,畏首畏脚,不以力死战;是军士违旨,偷巧避重,丢粮去器,致补给短缺。
总之,己为完人而周无良者。这场大败,使炀帝在域外和国内措颜无地,对于好面子的炀帝来说,这口恶气肯定是要出的。结果是宇文恺未及服罪便忧郁而逝;宇文述、于仲文被罢黜官爵,消职为民;终斩尚书右丞刘士龙于洛阳,以堵天下之口。
对于高句丽,炀帝岂能了之。率师返途中,炀帝便下诏从洛阳、黎阳、洛口、太原等国家粮仓,运送米粟往辽西储备,并派主管粮赋的民部尚书樊子盖留守涿郡,加速督办。众僚深信,炀帝一定会再征高句丽;但没有想到的是,这么急就挥手定策。
大业九年(613年)正月初二,一纸诏书,要集兵涿郡,再讨高丽。一征高丽,君臣皆以高丽为要,是齐心的。而兵败不到半载,鞍马未解,补给未缓,又要倾国出兵,官吏发愣,百姓起愤。
自炀帝即位,持续的大劳役,大建设,大排场,大巡视,大征伐等,致“百姓困穷,财力俱竭。田畴多荒,饿殍遍地。”持续的苛政、急政,致使海内怨叛。
炀帝一征高丽,在山东、江淮等地燃起了多处起义烽火。起义首领有王薄、高士达、窦建德、孟让等,聚众多则十余万,少则数万,袭取官仓,打家劫舍。炀帝命各郡县“相知追捕,随获斩决”,却“莫能禁止”。
但炀帝不以为然,历观汉末以来朝代更迭,他坚信:中国政治,都是门阀士族玩的游戏,豪族轮流坐庄,处于底层的百姓,起兵造反是卑不足道,翻不起大浪,不会伤及国体。
时有光䘵大夫郭荣谏劝:“中国疲弊,万乘不宜屡动。千钧之弩,不为鼷鼠发机,奈何亲辱万乘以敌小寇乎?”劝炀帝先平内再攘外,内有疾患,且不可急于御驾复征。
然炀帝怒曰:“我自行尚不能克,直遣人去,岂有成功也。”告谕众臣:“高丽小虏,诲慢上国!今拨海移山,犹望克果,况此虏乎!”
炀帝虽有此气势,然已感到众臣将有怠战之意,而各军府连年“扫地为兵”,兵员被动强征,士气颓唐。
炀帝毕竟是炀帝,他决定重举募兵制,“置折冲、果毅、武勇、凶武等郞将官”,组建‘骁果军’。募来之士皆为志愿, 一为享承丰厚佣金,“骁果之家,蠲免赋役”,以养家解难;二是炀帝将其编为自己的宿卫军,为炀帝直属,由左右备身府统管,日常不离炀帝左右。
于是乎,贵族子弟愿在炀帝面前卖力而求爵,有志庶丁愿在炀帝面前卖命而求功。募兵制一出,年壮气锐者响者如云,炀帝优选猛士近十万人。
三月初四,炀帝启兵,百万大军进抵辽东;四月二十七日,强渡辽水,让宇文述率领精锐绕过辽东城,由陆路直取平壤,来护儿率领舟师仍由东莱海路进攻平壤;自领余部,围攻辽东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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此次征讨,炀帝是吸取上次兵败教训的。 一是不再采用仪仗式、检阅式出兵,而是兵贵神速,各路军受领任务,直扑目标; 二是不再高调全盘公开军事部署,而是密决潜行; 三是征讨豺狼之国不必用仁义之师,不再招抚受降,能杀皆杀; 四是炀帝不再“亲授节度”,不再集中指挥权,而“听从便宜从事”,授予各部临机决断,惟以战果论功; 五是有“骁果”这支生力军,战力提升。
如是部署,可以看出,隋炀帝此次征讨,真是为打而打,为胜而胜的。隋军将士如狼似虎,以飞楼、云梯、地道等方法,昼夜不停从四方攻城,但高丽兵亦是异乎顽强且应对有方。
战有二十余天,双方死亡惨重,仍未拿下辽东,但将士的玩命气概还是让炀帝大悦,于是诗兴勃发,跃马高冈,吟写《白马篇》,有几句:
“英名欺卫霍, 智策蔑平良。 本持身许国, 况复武功彰。 曾令千载后, 流誉满旂常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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此诗之气魄,之瑰丽,之自负,古之帝王或许只有魏武帝曹操可与之相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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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士献计,可用百万土袋铺设马道,斜至贼墙,再集重兵全力一击,方可破城,炀帝因之;
而宇文述、杨义臣大军亦兵至鸭绿江,来护儿在东莱海角张帆待发,此时“贼势日蹙”,高丽国已危如累卵,隋军大胜已是唾手可得。
一封来自洛阳的急报,送到了炀帝手中,炀帝览毕,面如死灰,直觉得是地动山摇,隋朝第一豪族杨玄感起兵造反了。
命运之神又眷顾了高丽,二次征伐的结局与炀帝的宏愿亦东趋西步。炀帝连夜命全军轻装南撤,以救东都之危。
二征高句丽,无果而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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